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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不是說你房間太亮了麽?”

“現在睡覺是太亮了,可是采光好,你不要煩我了啦!”和式房屋因為日本紙透光的緣故,是沒有窗簾的,所以光線透過障子照入房中,確實對於小澤瞳這種想在白日補眠的人有點影響,可問題今天是陰天啊,就算有光線也沒多少影響吧?

唉,小澤瞳的嬌貴她算是又一次見到了。

第一日比賽,與其說是比賽,更多不如說是比露臉,每個女孩都使盡渾身解數讓自己在鏡頭前看來與眾不同,每當編導安排一些打鬧鏡頭的時候,女孩們都顯得無比親密可愛,可是一旦鏡頭切換,又各自占山為王……京子對於這種來來回回往往覆覆的虛偽編排頓感無力,雖然演戲本身也是一種假象,但並不建立於這種明知應該給觀眾真實性格反映的環節上。

難道第一日不是應該讓觀眾認識到她們想支持的是什麽樣的人嗎?

雖然京子也明白,可她並未適應過來。

何況,現在橫亙在她心裏的,是另一件事。

已經四天了。

對於他的擔憂與日俱增。

果然自己不僅高估了自己的權利,也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哪怕Er的威脅也不能讓他動搖麽?

她孤零零走在木制長廊上,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上午是陰天,下午就下了一場雨,晚上大雨變本加厲,甚至夾雜起了電閃雷鳴。

這種時候,一個人走在古宅的長廊上,未免心生異樣的感受。

雖然說這豪華的屋子為了節目效果必然不會吝嗇燈光,可是十步一簇的光芒總還是在一些角落會有黑暗的地方,更別說她因為心事胡亂閑逛不知走到了哪個角落,光芒在這裏基本中止了,因為這裏不是拍攝需要的地點,都是一些空房。

想著這些的時候,毛骨悚然的感覺更甚,這些空房的拉門似乎隨時都會被拉開,從滿是窗格的拉門後露出半個黑發白衣的身影,透過發間的縫隙,偷窺著她……

一道白光霎時照亮了整個院落,京子分明看到確實就在離自己不遠處,一道門緩緩地被拉開了!

心臟一停。

轟隆!

雷聲配合得天衣無縫,當頭劈下!

在京子還沒叫出聲的那一刻,紙門內伸出的一只手捉住了她!

76 ☆ ACT.70 坦白從寬

那只手的力道不容分說把她扯進了拉門後,隨即她背抵的拉門又被迅速合上。

她的心臟響應著狂風驟雨的節奏,一時間遁入黑暗還無法適應,所見之處只有無盡的漆黑。

直覺的反應讓她想叫人,可是她的嘴還未張開,就被一個撲面而來的熟悉的氣息侵襲。

真的是“撲面而來”,因為那個人的臉就這樣貼上她的,額頭也抵著她的流海。

“是我。”

那是一個充滿蠱惑的磁性聲音,低柔的,像是石巖底的流水潺潺。

短短兩個字,好像隔了幾年的光陰。

一聲不響地失蹤,再見面的時候,也要如此戲劇性麽?

“——是你,但你是誰?”

她平靜地看著黑暗中那唯一能描摹出輪廓的眼睛,透過窗外閃電打亮的世界,他的瞳孔裏還能映射出點點光芒。

對方明顯怔住了一秒。

隨後,帶著點苦澀意味的音調:“抱歉。”

明明是電閃雷鳴的天氣,可是屋內是如此悶熱,悶熱得讓人心煩。

那句“抱歉”就像是滾落在地板上的石頭,滾了幾圈落在角落裏,再沒半點動靜,也得不到半點回應。

於是,就是這樣了?

京子打斷這帶刺的尷尬時間,小聲問:“你……就沒有其他要跟我說的?”

幾天的失蹤,不讓她參合在內的動機,Er的恩怨,她想知道的太多,可是他給的啟示太少,也許社確實說過,有些東西,不知道反而更好,可是有些東西,一旦知道了,就不容許不知道。

他沈默著,哪怕雷聲也不能劃開他的沈默。

“我懂了。”她推開他,“我是局外人。”

“京子……”

“你又不是敦賀蓮,何必這麽叫我?我喜歡的敦賀先生,永遠不會丟下他的工作,一聲不吭地消失,更不會知錯不改。”她淡漠地回道,把頭撇向了一邊。

砰。

有拳頭砸在拉門上的聲音。

像是野獸壓抑許久的低吼,意圖掙紮出籠的沖動。

沈默的爆發。

“不要逼我。”他喃喃:“最上京子——不要逼我。”

他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越不想碰觸的東西,越像回放一般重回他的眼前,他越想保護的人,越要揭開他的保護膜。

看到他的隱忍,京子卻強迫自己不再思考對錯,她要真相,就是今天,就是現在!

她的手顫巍巍撫摸著他的頭,蔥白的指尖從黑色的發絲裏穿過,細碎的短發仿佛流沙,一寸寸從指縫裏溜走……

“你那時候說是為了保護我,到我能夠承受的時候告訴我真相——我覺得現在的時機正好,沒有什麽比起現在我更能承受一切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傾身把頭埋在她的肩窩,任她梳理著他的發。

“……還是說……其實保護什麽的,不過是個借口,其實你還是不想告訴我?”

面對著他的一語不發,她又咕噥了一句。

……

敦賀蓮,承認吧,一廂情願的決定什麽對她是最好,其實到頭來還是害怕她知道真相落荒而逃。

像是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敦賀蓮慢慢直起身來,他早該領悟,對於這個女孩而言,今天如果不跟她交代清楚一切,那麽以後有可能也再沒有機會去解釋了。

他索性走到了一遍,坐下來,在身旁的榻榻米上拍了拍,示意她一起。

忽閃忽閃的電光成了黑暗中的明燈,何況適應了屋裏的光線,要捕捉他的動作並不難。

京子毫不猶豫地跟上。

“你想知道什麽?”他問,淡淡的。

“我想先知道……你為什麽要選擇這個時候來找我?而且是在這種危險的場合——你知不知道這裏的比賽是被全天監控的?”帶著點嗔怪的口吻,京子問了一個並不在他意料之中的問題。

敦賀蓮一哂,她果然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

“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不是非常明白:“危險?”頓了一頓,“什麽樣的危險?”

“Er.”

這個名字讓京子的心一緊。她忘不了這個人的恐怖,那種感覺一切都不能逃脫他掌控,任他玩弄於手掌的恐怖。

恰好借著一道疾電看到了她驚慌的神情,蓮的眉間微蹙。

“他對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如果抓著她的手撫摸Er的身體不算的話,那真的沒什麽。“他只是請我吃了一頓飯。”話末,一個溫暖的手伸過來,把她攬進他懷裏。

“不要靠近他,不要相信他。”

是麽……包括,敦賀蓮是假的,也是不可信的麽。

她這麽想,卻沒有問出口。“所以,你為了躲避他,才失蹤,也是為了躲避他,才選擇在這裏見我?”

“不是,是。”

啊?

這簡言意駭答案卻讓她不得其解。

“我失蹤,躲避的……”他低下頭,默然了片刻,隨後睜開淡漠如水的眼睛,“是我自己……”

這個解釋她還是不能接受,但他繼續說:“選擇在這裏見你,確實是為了躲避他。”

“按照之前千鶴紗音的事情來說,你是不想讓他知道,所以選擇在這裏見我,因為這是JBS電視臺監控的選秀節目外景,他料不到你會來?”捋了捋思路,京子把自己能感知和分析到的事情說給他聽。

他讚許地拍拍她的腦袋,像是對待小貓咪一般:“聰明。”

京子不悅地拉開他的手,整整被攏成鳥窩的發型:“身為受審訊的罪人,嚴肅點。”

唔,小貓會咬人。

“但是你躲避自己是什麽意思?”她像是好奇寶寶,接著問。

“Er象征著一段過去——我的過去……”

“所以僅僅是為了不想面對過去,你就讓工作開了幾天的天窗?!”京子突然叫起來,雖然是壓低音量的叫聲,但是還是難以掩飾她的不可置信。

“你不明白……有些東西很亂……說不清楚。”

“我一直覺得敦賀蓮很成熟,知道什麽是應該做的,什麽是不該做的,現在的你……”她拉開與他的距離,定定望著他,隨即搖了搖頭:“不像我認識的敦賀蓮。”

“所以我不是。”

京子一楞。

“我不是敦賀蓮,敦賀蓮只是一個我想要塑造的完美身份。”

那一瞬間,她的感覺好像跌入了萬丈的深淵,那個一早挖好的陷阱早就在她背後,她明知,她一步步穩著自己的腳步,等他伸手帶自己離開,可是他出現了,一個四兩撥千斤的推手,她就毫無懸念地倒向身後,開始在無底洞中盤旋。

明明叫我不要相信他。

她的心有點涼,想要溫暖,卻覺得面前這個虛幻的人給不了她溫暖。

一個自己一直認識的人卻告訴自己,你認識的只是他塑造的假象,你能怎麽想?

難道應該聳聳肩說,無所謂麽。

毛孔裏都感覺有寒風侵襲進來,奇怪,屋子明明是密閉的。

“……京子。”

“等會兒。”京子垂首,好似在靜思著,伸手隔開他們間的距離。“讓我靜一靜。”

他坐在那裏,還是以前的高挑長腿,一放下來就能輕易橫亙住她的去路,寬闊的肩膀,挺拔的背脊,那張——不知是不是塑造出來的完美的臉。

窗外的光映出他線條分明的棱角,光影的結合竟是如此美妙,讓眉目深邃得哪怕是驚鴻一瞥也能過目難忘。

現在那張細致至極的面容,正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你是誰?”

這是今天晚上,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問的時候,她側偏著頭看他,仿佛熟悉,又仿佛陌生。

“保津……久遠。”

“保津……”這個姓氏……前不久還看到!

就在她還驚訝於名字的時候,敦賀蓮忽而低了低頭伸手覆上他的眼,不知做了些什麽,再擡頭的時候,她聽到他黯然的聲音——

“這才是真正的我。”

說話之間,他還在黑暗中,但這種黑暗沒有維持多久,下一刻窗外的天際被一道閃電點亮,也點亮了他的眸。

碧藍色的,海一般的眼瞳。

那麽美麗,讓她想起了那個快樂王子的童話。

可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

震驚已經無法阻止她了解事實的真相,她沒有多問,只是等著他說。

“……這個身份的我,曾經放過一場火。”他努力地逼迫著自己,告訴她真相,卻又在內心掙紮著,想保住這不可告人的秘密。

“——燒傷了Er。”

似乎看出了他的糾結,京子沒有給他繼續猶疑的機會,接下了他的話。

他吃了一驚,但很快就清楚了怎麽回事,自嘲地嗤笑了一聲:“沒錯。”

就在他打算坦白一切的時候,突然她的捂住了他的唇。

他疑惑,而後了然——此時窗外映出一個人影走過。

兩個人屏著呼吸都不敢妄動,眼觀鼻,鼻觀心。

這樣看的時候,他的眼睛好像更藍了。

許久,似乎走廊外的人已經離去,京子深呼吸一口氣。

“今天還是不適合促膝長談的時候,你回去吧。”

蓮眨了眨眼,不相信自己被輕易放過。

“也得讓我消化一下。”

京子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手攀上拉門。

身後靜得可以,似乎沒有半點動作。

“——不走?”她問。

“走不了。”

她回頭望他,那個角落只是一片黑暗,他身處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看不到動作。

“為什麽?”

“……我必須等到你晚上結束拍攝後才能找你,來的時候是貴雅送我來,本來應該走回兩公裏外他安排我的住處,等他明天來接我,但是……你看到晚上的天氣了。”

“所以……?”她未免有些愧疚,因為他是為她而來。

“在這裏等到明早雨停,我就回去。”

京子突地走回他面前,居高臨下瞪著他:“你瘋了?這是空屋,窩一晚上想感冒麽,而且被巡夜的人發現了怎麽辦?”而且因為她搞得這麽可憐兮兮的狼狽相,仿佛被人丟棄的小貓小狗,讓她今夜怎麽可能睡得著?

她擔憂的樣子讓他噗嗤一笑,手捂著唇讓自己的低笑聲不溢出口,但是耳尖的她還是懊惱地反駁道:“我、我才不是擔心你!”

“那你說怎麽辦?”他擡眼笑著看她,本來緊張的氣氛竟在悄然間消失無蹤,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擔心下一次的煎熬。

那你說怎麽辦?

這句話真是有水平。

就這樣把難題丟給了她,她能怎麽辦?

不思後果的結果就是,她現在坐在自己房間的榻榻米上,眼睛死死地盯著浴房的門。

帶個男人回主辦方安排的房間,她有種求死不得的感覺。

尤其這個男人還是現如今各方都在關註的玩失蹤的大人物。

浴房的門打開了,他裹著一件浴巾圍在下半身走了出來。

精壯的胸膛沒有一絲贅肉,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但是京子還是遲疑了半秒。

心臟撲通撲通。

“你不能,多穿一點嗎?”她似乎在抱怨。

他沒有說話,而是一步步向她走來,他每靠近一步,她的心跳就加快一拍。

傾身,那讓人臉紅心跳的高大身軀向她壓過來,像是山一般遮住了她的視線——

“不、不要!”京子心慌地驚呼。

“不要什麽?”敦賀蓮偏頭,伸手撿起她身後榻榻米上鋪開的浴衣。

額……

京子覺得自己已經沒臉見人了。

他在自己面前披上了浴衣,因為是主辦方提供的浴衣所以是男女共用的款式,除了短了一些只能及他膝蓋以上幾公分以外,並沒有太奇怪的地方。

但偏偏他穿起來真的……很特別。

半露的胸膛被白色的浴衣遮掩著,反而更透出一股誘惑而性感的氣息。

然後纏好腰際的綁帶,浴巾被他解開落在地上。

不敢想象此刻敦賀蓮浴衣下是什麽樣的狀態,雖然這麽想的時候京子下意識裏已經·稍·微·考慮了下,然後就大腦當機地拿起備用浴巾沖向了浴房。

自作孽,不可活!

77 ☆ ACT.71 黎明前給我溫暖

古宅,雷雨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相信已經有無數電影電視劇把這個場景的後果展現給喜聞樂見的觀眾了,最上京子很不巧就是曾經得到過屢次傳授的一員——詛咒松乃園的旅館收視頻道。

她和敦賀蓮在一起度過的晚上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多到數不清,當然,更多時候都是在蓮的公寓。

對她來說,那像是在東京的第二個家,雖然這麽說很沒臉沒皮,但她相信公寓的主人不會介意。因為是名人的高級公寓,所以出入安全,私密性都很好,哪怕是對她的臉早就銘刻在心的保安先生也從沒有對外多說什麽,這就是職業操守吧,雖然更多的原因大約是保安先生見到她的時候招呼說的那句“助理真辛苦啊”(= =||)。不管怎麽說,每次去他的公寓時,最上京子都帶著一顆安穩的心去的,除了最近一次去尋找敦賀蓮的時候。這份安逸讓她即使與蓮過夜的時候也不會想太多,因為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麽意外,她還是處在她的避風港裏,進退自如。

至於是什麽樣的“意外”,其實京子也不是沒想過。

在日本這樣的國度,又是東京這樣的大都市,年至十七歲的最上京子,受到的“熏陶”絕不會比一般的女生少到哪裏去。

只是她還是抱有一顆純潔的童心,能不去思考那些事的時候,她就不需要去思考。從前和不破在一起的日子裏,雖然偶爾也能接觸到不破染上情緒的目光,但他們最終都沒有什麽逾矩的舉動——不是尚太郎斯文,用他的話來說:恭子很掃興。

沒錯,如果當你□燃燃的時候,一個女孩完全沒有回應你的期待,反而跟你一一梳理起這個月的家用超支了多少,視你放出的費洛蒙於無物,一臉疲態地擦拭起馬桶什麽的,你還會有什麽欲望?

那時候她還是喜歡他的,她也不是真蠢鈍到了天真的地步,所以一切的回應只是她微妙的抵抗,即使面對他的親近,有時候她也會臉紅心跳,可是陌生的害怕還是主導了一切。

呸——這時候想到自己曾經對不破尚臉紅心跳幹什麽!果然很掃興!

京子在心底暗暗唾棄了自己一番。

總而言之,最上京子知道,男女之間會發生些什麽。

就算以前不知道,敦賀蓮也給她上過課了——只是那一次,憑借他過人的意志力,那堂課並沒有完成,最終以“冷水澡”結束。

按理來說,今晚的時機絕對不好,兩人之間還有未解的隔閡,這裏是電視臺舉辦的比賽外景地,還是一間私密性不高的日式古宅,這時候正常的邏輯就是睡一大覺到天亮,在比賽開始前把敦賀蓮送出房間。

可是為什麽就是完全合不上眼?

盯著面前的男人寬闊的背脊,一條流暢弧度的背脊線顯示著男子高挑勻稱的身材。

他沒有穿浴衣,他可恥地沒有穿浴衣!

雖然她能理解穿著浴衣睡覺確實不怎麽舒服,但是這種孤男寡女的雷雨夜,同寢就差共枕了敦賀蓮好歹也給我矜持一些行不行!

你這樣讓我怎麽睡?

“蓮……”

思前想後許久,她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喚他。

那個背影很安靜。

半晌,聽到那端悶悶的鼻音:“——嗯?”

“你睡著了麽?”

“……”

短暫的沈默後,是一陣被褥窸窣的聲音,隨後她驚訝地看著他轉過身——屋外院落的微弱的燈光照進了屋裏的空間,淡淡的昏黃色從拉門的格子間投影出來。隔著榻榻米還有三四丈的距離,這光線掌握的恰好,像是睡眠夜燈一樣,溫柔安靜。因為還隔著起居間,所以房裏的光線就像有月亮的夜晚,不明不暗,目光所及正好能辨清面前的事物,可是細節什麽的,就都隱匿於黑暗之中。

他就是在這樣的光線裏轉過身來的,昏黃色的夜光把他精壯的胸膛染成了小麥色,但是京子清楚,他的皮膚極少是小麥色,很難能真正曬黑,以前她以為是蓮不愛戶外活動的緣故,現在想來——約摸是混血的關系。

他沒有帶回黑色隱形眼鏡,所以此刻哪怕在這半明半暗的視野裏,那雙湛藍的眸子,也能被清楚地捕捉到淺色的優雅。

她沒見過這樣的他,明知是敦賀蓮,卻又不是敦賀蓮。

心如擂鼓。

似乎發現了她的小鹿亂撞,蓮溫柔的眸微彎,噙著笑意,卻不作聲。

就這樣對視了不知多久,最上京子終於還是敗下陣來。

“不要再……這樣看我。”她懊惱地把頭埋入被窩,悶聲道。

“好。”他順從。

不像他會說的話呀?京子疑惑地把頭探出來,面前側睡的蓮果然閉上了眼睛,修長的睫覆下一片陰影。

果然是困了麽?

唉,人家都打算相安無事和平共處了,最上京子你還在扭捏什麽,想七想八的——根本都是你自己想太多吧。

雖然以往他總會趁著這種時候占她便宜,可是敦賀蓮也是知分寸的人,時間地點不對,倒是你,莫名其妙在悸動什麽啊?

是因為他突然成了混血的關系麽,看起來就像是……



她還沒有忘記那張照片裏少年的敦賀蓮,和是如此相似。

當初她只是覺得那是個命運的巧合,可現在,面對著幾秒鐘前還睜著一雙藍色眼睛的他……京子當初的認定變得不再確定。

也許,他真的是“他”?

——不過,是她記憶中美好的光明,敦賀蓮是她生命裏真實的溫暖,無論是不是,都不會影響她對他的感受,這份無法抑制的心情,並不是來源於他與的聯系。

那是——因為他對她坦白了麽。以前的敦賀蓮,雖然對她無微不至,可是總覺得他們之間還是有條不可逾越的溝壑,而現在的敦賀蓮,終於打破了那個完美的表象,讓她知道了他更真實的那一面。

感覺更近了。

近到燥熱。

就怕眼前的真實只是自己的一個夢,一覺醒來,敦賀蓮又不知所蹤。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麽想碰觸他。

以這樣的心律根本不能安然入睡,長夜漫漫,如何是好?

她又嘆了口氣。

薄被之下,有只手覆了上來,指腹輕輕在她的手心裏摩挲。

“睡不著?”

他沒有睜眼,但是手上的輕撫依舊。

“你說……敦賀蓮只是你想要塑造的一個完美身份。”

聞言,他睜開了眼睛。

京子側過臉,打量著他,兩人的視線交匯在雨夜的空氣裏。

“那麽,我認識的敦賀蓮,都是假的嗎?”

她的手被深深握入掌中。

……

“對你,我從來都是真實的。”

雖然有隱忍過度的紳士蓮的表相,但到底那還是為她著想的本心。

藍色的眼瞳仿佛美輪美奐的水晶,鎖住了她目光所有的焦點,仿佛會被吸進那個未曾探知的世界,永生淪陷。

“我害怕任何的欺騙都會讓我失去你。所以……那時候我不敢告訴你真相。”

她默然了。

沈寂的空間裏,許久,響起一聲輕語。

“我想要你。”

那樣瑟瑟的請願,帶著少女的羞赧,細如蚊蚋。

敦賀蓮怔住了。

這句話,竟然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縱使倒帶一萬遍,他也不會相信,有一天,會從京子的口中說出這句話。

“……是我,理解的意思?”他試探地問,小心翼翼。

京子只是低著頭,幾乎想把腦袋埋進鎖骨。

就在敦賀蓮以為這一切又要陷入拉鋸戰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慢慢仰起的臉龐。

她抿了抿唇,隨後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重覆了一遍。

“我,想要你。”

啪嗒。敦賀蓮只覺得,大腦裏有什麽神經要崩斷了。

要不是手上還穩穩地握著她,掌心裏傳來女孩細膩的觸感和溫度,他會以為自己被雷電劈壞了神智。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背著你睡麽?”

她慶幸午夜的光線讓他看不清自己臉上灼人的紅暈,只是小意地頷首,眨了眨眼:“我還知道,你今天又洗了冷水澡。”

“京子——”他郁悶地低語:“你在折磨我。”

清俊的面龐寫滿了苦惱,理智和沖動仿佛天使與惡魔的鬥爭在他腦海裏揪扯,這一片廝殺兇狠難平,卻不見血流四溢。

一直被握著的少女的柔荑用一種緩慢而堅定的調子反握著他,慢慢地,顫抖地,放上了她的胸口。

“——我不是說笑。”

怦咚怦咚。

掌心下的柔軟讓敦賀蓮最後一絲理智幾近潰堤,他只是下意識地問:“為什麽?”

京子騰挪進他的身前,向他伸出的手停頓了片刻,終於還是放了下來,把那張俊美無儔又糾結萬分的臉拉向自己,輕輕一吻。

“因為我不想你再消失了。”

只是輕如蝶舞的一吻,卻像是入水之石,蕩起層層漣漪,久久難以平息。

可這句話讓敦賀蓮努力撿拾自己可憐的理性,他引以為傲的理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有多麽想要得到她,可是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對於她來說將是一個多麽巨大的改變,他可以逞一時之快,但是她卻不一定能經受這沖動的後果。

所以敦賀蓮,哪怕只是自己塑造的完美身份,請你再起作用一次——

“如果只是擔心我,我可以承諾,不會再從你面前消失——”

他的承諾還沒有結束就被她打斷:“——我鼓足了勇氣求你——你也別再裝了,我親愛的敦·賀·先·生。”她捧著他的臉,眼睛對著眼睛,鼻子貼著鼻子,逐字逐句地念著。

我不想再看到你消失,不想再感受到你我的距離。

我想要你,因為你是我的。

無論是塑造出來的敦賀蓮,還是真正的保津久遠,你是我的,不是一個名字可以更改。

腦中未出口的話語,讓她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決定。

他的目色幽幽沈了下來,隱隱有千絲萬縷在他的眼中凝聚,那沈下來的目光,深邃得看不見底,“——這次,我不會停。”

京子早已快一步先吻住了他最後的喋喋不休,柔軟的唇瓣碰觸在一起,她像個青澀的初心者,唇如羽絨,輕觸即融。

他怎麽會讓她如此輕易地交工,有力的臂膀把她緊緊嵌入自己身軀之中,

從認識到自己無法自拔以來就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欲-望一如離離幹草,這半點星火足以燃原。

有什麽比她愛他,她想要他,更能激化一個男人的情愫?

唇與唇之間再無縫隙,他是貪婪的賭徒,全神貫註地投入到自己的需索無度,含住她的柔嫩霸道地吸吮,完全不給她退卻的機會,靈巧的舌像是他的武器,深入她的口中,大方而肆意地掠奪她的所有甘甜。

他的動作如此激烈,沖破牢籠的束縛讓他不能自己,下一秒已經翻身壓在她的嬌柔的軀體上,弓起的背脊像是蓄勢待發的獵豹,健美而充滿張力。室光下,他光滑的脊線如山也似的屹立在她的上方,他有力的雙臂撐在她榛首兩旁,她仿佛就是他的所有物,一分一毫,無法逃離。

這個吻似乎持續了一個世紀,久到敦賀蓮終於願意放開她的時候,她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呼吸以保證自己不會昏厥。

看見她半帶著嗔怒的眼神,他的嘴角打開一絲魅惑的淺弧。

“我根本不該擔心你動作太慢,對吧?”京子被他壓在身下,晶亮的大眼由下而上,帶著窘迫的挑看他。

“你想要多快都可以,不過……我想你會希望我能慢一點。”黑暗裏,他的聲音低沈地在耳邊響起,他順應了那句“慢一點”的節奏,吐字溫吞地在在她耳畔呼吸,溫熱的男人氣息像是魔女的迷藥,蠱惑少女耳根發燙。

語末,他輕輕啃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軟嫩的耳肉被含在嘴裏,像是美妙的餐前點心,入口即化,回味無窮。

她驚得撇過頭,急急忙忙捂住耳朵,卻不想正中他的圈套。

嘴又被含住了。

“唔……”她無力地呻-吟著,懊悔自己當初不該小看一個壓抑的時間單位是以“年”來計算的男人。

好熱,好昏。雖然跟他接吻的次數十只手指頭已經數不過來了,但是這次的吻是最激-情的,以前她從來不知道,人的舌頭可以做到如此極致的地步,進攻到讓她丟盔卸甲,任他予取予求,一如敦賀蓮的不容拒絕,帶著她的丁香小舌糾纏翻滾,從每一顆貝齒上饜足地刷過。

吻技MAX。

這個想法在京子的腦海裏閃過,所以……敢情以前的吻,他都是裝純情裝斯文麽!

更重要的是……京子驀地咬了他一口,因為還在忘情的接吻過程裏,敦賀蓮被攻擊的毫無防備,吃痛地退開。

他的拇指指腹輕輕滑過嘴角,似乎淌出了一絲血滴,可他卻沒怎麽生氣,只是輕問:“你後悔了?”如果是現在,還來得及,雖然他會對於今天洗冷水澡的次數表示不滿,但是對於京子,他從沒有想過強迫她。

“幾次?”她氣鼓鼓地。

蓮揚起好看的眉毛,澄澈如水的眼睛泛著一絲不解。漆黑飄逸的短發因為剛才的激-情帶著一點汗涔涔的淩亂,幾縷流海落在額前,擋住了他高挺的鼻梁,鼻梁下那張因為血而微微發紅的薄唇,顯得愈發冶艷。

俊朗如他,更別提那副天生的模特身段,會有多少投懷送抱的女人也是必然的吧。

她突感挫敗,這樣一來,自己不也成了投懷送抱女人的一員麽。

想到這個,自己問題的答案也變得不重要了。

“京子?”

被晾在一邊的男人還在等她解釋。

京子撇撇唇:“不要了。”半帶著賭氣半帶著懲罰性質的嘟囔。

得到的回應果然很令敦賀蓮崩潰,他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那我去洗澡。”

就這樣?他太乖了吧?

就要從她身邊被抽離的臂腕忽地被她的小手抓住。

他挑眉,細致的眉峰攢出額際的幾個褶,卻讓藍眸越發耀眼。

“怎麽?”

“不許。”

不是吧——這回敦賀蓮的表情顯得五味雜陳,這小女生什麽時候那麽殘忍,已經懂得如何煎熬他於無形了麽?先是調戲他,又中途喊停,喊停之後還不許他……自己解決麽!

“……會感冒。”看他可憐的小狗模樣,似乎就差搖尾乞憐了,京子的負罪感油然而生,忙不疊補了一句。

敦賀蓮深深地喟嘆:“那你……要我怎麽辦?”

他捉起腕上的纖手,慢慢地,帶向一個神秘的位置……

看到她最終沒有反抗,他終於讓她覆了上去。

“已經這樣了……你要我怎麽辦?”

京子倒抽了一口涼氣。

幸好她叫停了!

第一時間冒出的念頭,沒有其他!

這樣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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